永远有多远
文/谭艳丽（湖南）
总以为，相爱的人要执手到永远。“永远”到底有多远？以“天”计算，应是日月轮回，四季更替，天长地久……“永远”象初冬的阳光，倾泻在身上，暖暖的味道。一如我看小宇的模样，跨过岁月的荆棘，迎来花开的声音。“Hey……”我趴在阳台上怯怯地叫。楼下，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转过身来，大眼睛、高鼻梁，白皙的皮肤，蓬松的短发，配上藏青色的职业装，英气逼人。“还有什么？”“晚上回来吃饭吗？”他摇头送了个“飞吻”，钻进汽车疾驰而去。我的目光随着小车飞跑，直到消失，独自倚在窗前怅然若失。简直不敢相信，这个生下时瘦弱的小毛孩，仿佛“一夜之间”长成了高大阳光男孩，成为可以护卫我的臂膀。可是，我对他的记忆，还停留在遥远的小时代。“妈妈，你想好，今晚到底要跟谁睡？”“当然是你喽！”当年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还在耳畔回荡……房间悄无声息，弥漫着他的味道。奶茶杯、口水鸡、卡通娃娃堆集在沙发上；床上还留有他的体温，天蓝色的被子，干净的书桌，码得齐整的书籍、笔记本和用具，台灯静静地立在床头；墙壁上的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留下许多印痕，门后还贴着高三最后一次月考成绩表；阳台上挂着篮球、足球，羽毛球、乒乓球拍横放在墙脚，落满尘埃。我的孩子，已经很久没回来过。坐在窗前，抚摸着孩子用过的物品，重读成长日记，翻阅旧时照片，思念又一次绕过指尖，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仿佛再现眼前。那个雷雨交加的深夜，孩子高烧不止，浑身冒汗。我一把抱起他冲进漆黑的雨夜，孩子一声“谢谢妈妈！”瞬间，我化身他坚固的铠甲：保他三冬暖，春不寒；做他天黑的灯，下雨的伞；帮他择良人，一路相伴！“为什么别人的妈妈可以每天回家呢？”出去工作时，孩子总仰起头，清澈的双眼盯着我。“每天回家要花费好多的路费钱呀！”“哦，那你哪天可以回来……”孩子期待着，我紧紧地抱起孩子，任泪水溢出眼眶。亲爱的孩子啊，妈妈也想好好陪伴你，可是，抱了你就无法去搬砖啊！几十年匆匆而过，孩子攒够了“等待”，习惯了与我们的“相聚”和“别离”，在我眼前从容的走过一个个春秋和冬夏，终于“远走高飞”。出发那天，我们开车送他到单位，帮助他整理房间，铺好床铺，嘱咐他认真工作，努力学习。末了，我抱着他，把头贴在他胸前，久久不愿离开。显然，他很敷衍，轻描淡写地说：“又不是很远的地方，放假我会回来的。”他送我们出来，转身进了院子，我目送他矫健的身影，穿过草坪，又迈上台阶，最后拐进大厅，等待“回眸一笑”，他却直径进去，空留一扇门。我的心如同秋天的落叶，卷曲着随风飘零。这一刻，是多么的熟悉。二十多年前，父亲送我上班。也是个深秋的早晨，寒露挂在枯黄的树叶和干草上，凝成斑驳的湿影，冷风刮得脸生痛，路旁的树叶五彩缤纷，点缀着秋天的深情。我们搭了客运班车，和父亲相拥而坐，30多公里的路程，一路沉默，父亲脸上写满慈祥，这是一次温暖的送行。到达单位后，父亲替我办理了入职手续，到人事股报到，找到宿舍，领取床铺，买好饭票。又替我收拾房间，铺好床，拍打身上的灰尘说：“参加工作了，要认真学习，用心做事，缺什么，回家说。”“嗯嗯，”我应诺着，目送父亲离开，突然就有了“放飞自由”的欣喜。事隔多年才发觉，父亲的沉默不语，是不是和现在的我一样不舍？为什么朱自清先生目送父亲的《背影》，让人触景生情，看到亲情的可贵，而年少的我却无法感知！我总在想，命运怎么那么伤人！很小的时候，我们依恋父母的怀抱，害怕他们离开；成年后我们告别父母，满世界奔波，为生活打拼。年迈的父母，有着生活和身体上的各种困难，空巢的寂寥吞噬着他们的心。这绵绵不绝的思念，使他们象孩子那样，总是追问，我们的归期是几时？记得一年的腊月，雨夹雪的天气，说好了回家过年。可那天，孩子放学很晚。奶奶不停地打“回来一起吃晚饭，我们晚点吃。”“我们不回来吃，”宇爸赶忙回复，老人习惯准点吃饭。“那你们早点回来……”宇爸应承着，冒着雨雪上了高速。路上车流象游龙，聚满了回家的人。那场2个半小时的路程，硬是跑出4个多小时。回到家的那一刻，爷爷奶奶已趴在沙发上睡着了，瞬间内心波涛汹涌……不要问，爱何时会相遇？在那最初的梦里，静待我的归期。手机里，装满母亲的未接电话和留言。“妹几，哪天回来？我买了水鱼……”母亲在电话那端小心翼翼地说。“有空再说吧！”我总是心不在焉地回复。“你爸爸身体不好，胸闷得难受。”“好的，我马上回来。”放下电话，心乱如麻，我已好久没回家陪父母吃饭了。中年人的痛，是尝遍人生的每种体会；外表坚强，是刻意整理出来的容妆。天道轮回，一代又一代人，重复着盼望和等待，守护着亲人到永远。这种亲情是彼此的想念，更是一次又一次的迎来送往。岁月的暖，漫过时间的河，蚀骨的思念，在时光中泛滥，“永远”的那一端，是我们至亲的家人！图片来自网络，如有异意可联系删除。
总编：张同辉
作者简介
谭艳丽，